(注:这是我以前小号写的文章,现在再用大号发一次。宗友们一定要看到后面吖,前面打戏多,后面齁甜齁甜)
话说二十多年前,无相城少主白沐贞在往返无相城的途中,欲强化轻功,经常翻越千余丈的百草崖。一天傍晚,白沐贞照例腾身而上,到了崖顶,忽地歇步伏身,心道:“这崖顶高寒,且空气稀薄,竟有人背着沉重的药篓,弯腰采药,却能气息平和轻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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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既然来了,何必委身草丛?请上前叙话。”年轻女子泠然清冷的话音,打断了白沐贞的思绪。
“谢姑娘相邀。”白沐贞起身作揖,走上前来,见采药女以背相对,自顾采药,并不回头,便心念一闪,鼻翼微动,道:“姑娘药篓的药材不下十余种啊,有半夏、白芨、杏仁、黄连、党参、羌活、款冬…莨菪……嗯……还有几味药材,恕我孤陋寡闻,难以明辨了。还望姑娘赐教。”
“你懂药道?”采药女听罢,背影微颤,仍不回头地问道。
“不敢不敢,只是略读过些杂书,又常经过这百草崖,有感于草木或喜暖、或喜寒,依山势高低而分布各异。今见姑娘卓然立于千丈之巅,故依地势而冒昧揣测。疏漏之处,望企见谅。”白沐贞说着,见采药女微微点头,便接着道:“小女子唤名白沐贞,姑娘称我沐贞便是。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,以便叙谈?”
“沐贞……”采药女心里轻念,嘴上却道:“木、女、火,各为佐;双刀两口大居中。”
“…柳如烟!春雨如醉柳如烟,好名字……”
“你怎地瞬间就猜出了我的名字?”柳如烟大惊回首,只见眼前这位女子蓝眸灵动、眉宇飒爽,面如皓月、发如仙云,身形朗正,举止却又带着几分豪纵。一时竟看得有些呆愣……
“木、女、火,各为佐,说明了姑娘名字左边的偏旁。至于右部,双刀,在商周古器上乃是‘卯’字,加‘木’则为‘柳’字;两个‘口’与‘女’无法构字,故以单‘口’与‘女’构成‘如’字;剩下的‘大’,则只能居于‘口’中,再与‘火’构成‘烟’字。连起来便是——柳如烟……”
柳如烟回过神来,刚巧听得白沐贞大段分说的最后三个字,想起自己多年清修,从未对外物“呆愣”过,心下有些懊恼、有些慌乱、甚至还夹杂着些许憧憬。为了压制这些奇怪心绪,柳如烟急怒道:“谁准你直呼我名字的?”
“柳姑娘,误会,误会……”
“休要多话!就让你的武功 来证明你有没有资格直呼我名吧!”柳如烟说罢,放下药篓;同时左掌蓄势,喝一声“看招”,便飞身向白沐贞攻来。白沐贞旋身侧闪之际,柳如烟掌风下切之处,枯草顿时化成了齑粉。
“劈山掌!——八极拳!”白沐贞喜叹道:“拳谚云‘文有太极安天下,武有八极定乾坤’。柳姑娘这一掌,打出了定乾坤的气势……”
“别饶舌!想让我真心悦服你,就拿出硬本事来!别徒有眼力和轻功!”
白沐贞心底一亮:“看来柳姑娘正在努力寻找足够的理由来认可我啊,我绝不能让她失望。”于是摆出八卦掌起手式,道:“柳姑娘,请——”
“不错,这才是比武!请——”柳如烟说罢,左掌在上,右拳在下,跃步攻来。“八卦掌素来号称善于偏门抢攻,那我就留出左腋至左腰的偏门空挡,诱你来攻!”柳如烟一念之间,已近至白沐贞二尺以内。进而瞅准白沐贞身形左偏,右掌护住中线,左掌近至自己“空挡”三寸以内的时机,猛然伏身扫腿,踢向白沐贞小腿要穴。不料竟被白沐贞踮足腾空躲过,一个筋斗跃到自己身后。于是急借扫踢惯性转过身来,却见白沐贞已双掌变爪,近至自己的外伸腿要穴一寸以内。柳如烟只得猛地塌腰着地,使外伸腿瞬间获得发力轴点,髋、膝、踝关节乘势屈伸,左踢右避,格消了白沐贞的双爪攻击。同时乘左踢之势,腰背一齐左旋,一招“乌龙绞柱”,旋身立起。未及站稳,只见白沐贞右腿已凌空左踢,近至自己头部左侧两寸以内。“不好!得使醉拳!”柳如烟一念之间,步法、身形“凌乱摇晃”起来。白沐贞一时数招落空,遂停身叹道:“妙!行走江湖多年,柳姑娘你是第一个能从我的拳脚一两寸内全身而退的人!”
“哼,你也不差,你是第一个逼我在八极拳架势内使出醉拳实战的人!”
“这么说来,以前你的‘八极如醉’只是自己研习,而实战,要么用八极拳,要么用醉拳吧?”
“不错。你想表达什么?”
“对武者来说,这是无上的缘分啊。今日我有幸见识了柳姑娘你的绝学,而你也可以在实战中将绝学进一步锤炼……”
“缘分什么的,等你破得了我的‘八极如醉’再说吧!看招!”柳如烟一声大喝,一时间拳如山崩、身如魅影。白沐贞进招落空,防守见绌。一边招架,一边思忖道:“再和柳姑娘拳脚相拼下去,缘分就要落空了。得想个法子不拼拳脚。嗯……据传岭南有一种贴身短打快拳,善切中路;可我这八卦掌…唉…抱缠式……也太不行,单纯的抱缠式防得住大开大合的八极拳,却防不住诡谲莫测的醉拳。想用抱缠式近身,得另想办法………有了!”想到这里,白沐贞左爪后摆,右掌平伸,疾步旋身,迫向柳如烟。柳如烟心道:“你想贴身避开拳脚相拼,正好,我也想!”便不断计算着双方四只手的攻防距离,瞅准白沐贞近身两尺左右,旋身背对自己的瞬间,右臂远伸,平掌击向白沐贞右太阳穴,迫使白沐贞疾撤右臂格挡,同时鬼魅般地使出左爪,锁拿住了白沐贞咽喉。却又顿时收力松开五指,道:“沐贞你疯了?为何不招架锁喉?”
“我知道柳姑娘会点到为止的,因为我也是。”
“什么?”柳如烟大骇,这才发觉白沐贞的左肘尖,顶在了自己心脏位置。
“顶心肘!?”
“不错,你应该是计算了我后摆左爪强攻的距离、范围有限,才没用左手防范,而是直接使出左爪来锁我咽喉吧?殊不知我收爪提臂,瞬间就可以变作顶心肘,向后强力撞击,在现在这个距离上,正好可以……当然,我的咽喉也没救了。”
“白沐贞!以后别整这些同归于尽的招式了,我们的缘分还……咳咳……还是多研究一些拳法,才是正道!”
“是!沐贞受教了。柳姑娘……”
“你还叫我柳姑娘?”
“如烟!”白沐贞满心欢喜,话音竟有些颤抖。但神色随即又变得有些暗淡。
“沐贞,是不是觉得你那同归于尽的招式不能算作获胜?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收敛着内力在过招。你要是内力全开,估计第一回合我就得败。只不过后来我使出了‘八极如醉’……你呀…以后不要过于自负于内力了啊。不过话说回来,你内力还真厚,我现在浑身乏力,你却还站得坚挺……”
“如烟,坐这儿。”白沐贞连忙拂净一片草丛,轻扶着柳如烟坐了下来。
“沐贞,帮我把药篓拿来,我有好东西给你。”
“得令——”白沐贞应声,飞身取来药篓,只见柳如烟从里面拿出一个葫芦。
“酒?”
“不错。自家酿的,沐贞可愿一醉?”
“小女子领命~”
于是沐、烟二人一边品酒,一边畅谈起武艺来。“沐贞,今天最后一个回合,若我不用左爪锁你咽喉,而是擒拿、扭断你左手关节要害呢?你如何应对?”
“这么狠?等于是废了我的左手啊。不过如烟,你也讨不到便宜哦。你去擒我左手的同时,我会右掌变爪,反擒你右臂,同时腰背发力后拱……”
“过肩摔!?”
“不错。一旦摔成,在你仰面坠地之时,我踢你头顶百会穴,你……”
“你后拱的一瞬间,我必用双腿绞住你的双腿,你怎么摔?同时由于咱俩已贴紧,消除了你肘后击的距离,我可以再使左爪锁你咽喉……”
“欸,你刚刚已道,你已经紧紧缠绞住了我,我若乘势向后跌倒并连续翻滚,你左爪怎么锁喉呢?”
“抱缠式!?”柳如烟惊道:“这便是你的最终目的吧——与我紧紧相贴,限制住我八极拳、醉拳所有招式的发挥!”
“不错。”白沐贞略一停顿,柔声轻问道:“如烟,你 愿意与我贴贴吗?”
“唉”,柳如烟嗔道:“着了你的道,这辈子的贴贴命,我认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,沐贞幸甚。昔越女、冼英、聂隐娘、文史君、穆桂英等,虽侠名垂于史册,然未尝幸结橘缘。今佐酒微醺,乘醉行草,题诗言志,不亦快哉?如烟,可带了文房四宝?”
柳如烟宛语道:“笔墨尚有朽尽时,手通于心铭于斯。沐贞,写我手上如何?”
“嗯~”白沐贞应声,轻轻捧起柳如烟双掌,以右手食指代笔,在柳如烟掌心,凤舞般“挥毫”起来。而柳如烟也几乎同时吟哦道:
张癫素醉艺痴狂,木兰仗剑又何妨。
晨烟沐霭何处觅,跃马关山复汉唐。
“沐贞这是在邀我携手江湖,同干一番事业啊。”柳如烟心里一暖,道:“你这草书,圆转处如八卦步,放纵竖如八极拳,结体多变似醉拳。书法与拳理相融,正如你我已心意相通啊。这就是我对此诗的回应咯。”说罢,将头轻靠在白沐贞肩上;恰巧同时,白沐贞也伸出右手,与柳如烟左手 十指相扣起来。二人会心一笑,沉浸在新月初升的夜色中。正所谓:“世间自有奇女子,诗酒武医两相知。令他山河皆无恙,还我烟柳沐相思。”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